芈潇
当你离弃我时,我终将回归于你。
2019-09-12

埃米莉·L-杜拉斯

写在前面

一如既往的杜拉斯 而我已经不太记得这本书写的是什么了


他们面带微笑,是一种含有残忍的微笑,这残忍的微笑一下转而成为一种悲戚,这种悲戚似乎不能再转换复原。但是,那种残忍的微笑竟又回到他们的脸上。那种笑停驻在脸上,冻结在眼睛上,凝固在半开的嘴上。正是这种微笑叫人害怕,正是这种微笑宣告开始,是要宰割我,是我,我已想到此事。

爱的生活就像是对失望的体验。

爱情得以存活所设定的时间究竟是怎样一种事件。不会是一个可以往后推迟的事件。那是一个属于希望的事件,可是时间已经被支解了。

我继续对你讲有关这种恐惧的问题。我设法解释给你听,设法和你讲清楚。我没有能做到。我说:这是属于我的内在方面的问题。是由我从内部分泌出来的。那是按一种矛盾方式而生活着的什么,既是灵性的,又是细胞组成的。就是这样。没有语言可以说明。这是一种赤裸裸的不可诉之于言语的残忍性,出于我又归之于我,寄寓在我的头脑里,关在精神的牢笼之中,差不多是这样。密封的,只对理性,可能性,明悟,钻了几个小孔相通。

我讲有关恐惧害怕这些话你并没有听,因为你也是一个有所惧有所怕的人,认为怕就是自己的怕,社也不可能知道它究竟怎样。有人从来不谈自己的惧怕,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知道。你对我想了解什么,我不大理解。我知道我就说,有些故事是掌握不住的,是在缺少连贯性持续不断状态下形成的。这是一些最为可怕的股市,这些故事从来都是无法承认的,这些故事活动起来没有任何确定性,决不会有。

写作,也就是不知其所为,没有能力去判断它,其中肯定有作家自己的一点什么,有一种发出的强烈的光芒叫人看了张不开眼睛。

她,她曾经设法了解诗是怎么发表出去的,这本来是完全可能的事。后来,很奇怪,她也不再去追问了。这样,面对环境之险恶莫测,她只有屈服一途。诗的内在性,诗对于心灵的穿透性能,实质上和环境一样,也是神秘莫测的。她相信,当诗在一个既定的地方写出,很快就会四下散不开去,按它们的明显性,它们独一的存在,被迅速投射到任何地方,距离,天空,海洋,大陆,不同的政治制度,某些禁阻,都可超越。她是这样一个人,倾心相信不论在什么地方人们都在写同样一首诗,但形式各不相同。她相信她要写出穿越一切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的诗,她在追索那样一首诗。

她在纸上笔迹写得清晰明白的部分如是说:这阳光之剑砍在我们身上一道道流血创伤是上天加之于我们的惩罚。这创伤不留痕迹也不见有疤痕,既不伤及我们的血肉之身,也不触及我们的思想。太阳之剑原来没有宰割我们,也不拯救我们。那是另一番景象。那是在别处。在别的地方,距我们可能想到的地方还要远而又远。这伤口没有提示任何征兆,也绝不证实任何可能是某种具有教示的缘由,即上帝通知范围内某种亵渎冒犯的事实。都不是。这里说的是关于达到极限的那种差异:就是寄之于含义意指中心内在的那种差异。

在诗的结束处,即写出的那一部分,意思变得晦涩难解,游移不定。诗中说,或者几乎是说:内在的差异已经被至上的绝望击中,内在的差异可以说就是绝望的印记。接下去,全诗在凌空飞举之中,在达到顶峰前最后几道深谷之中,在夏夜的寒冷之中,在死亡的显现之中,纠结迷失。

内在的差异,正是意有所向之所在。 But internal difference, where the meanings are.

唯一真正的诗注定是遗失的那一首。对于我,这本书是不存在的。

她在生活之外还有一种可怕的缺失,她不知道是在什么时间,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是同谁,同什么事相关联……

这种缺失是什么,就在那里嘛,就在她身体内部,她的全部生活就在她一言不发留在她所要留的那个地方,对船长来说,那是她的情爱最为贫乏的那一类区域。

我想到的原话,一个地点,某种属于一己的地方,就是这样,以求只有独身一人存在,也是为了爱。至于爱,那是不可知的,不知那是谁,也不知道何以故,时间多久都无从得知。为了爱,所有的词语对我就这样以涌而出……以便在自身保留有某种等待的地位,等待一次爱情,等待一次也许尚无其人的爱情,谁也无从知道,但是这一点,而且也仅仅是这一点,才是属于爱情的。

我爱你就是以一种让人感到畏惧的爱爱你。

像每一次从基依伯夫回来一样,总要谈到高原上的阳光。我们都不知道它为什么竟是那样美,那么独特。每逢这样的时刻,那璀璨辉煌的光芒便一时隐没不见,但又和阴影不完全区分开来,变得奇幻迷离。

海里的波涛和河中的流水,都十分平静。河水经常在向海中倾斜时流速缓慢,被我们叫做由巨浪形成的一条粗大光滑的缆索从河流这一侧岸边到另一侧岸边拦住不让它注入大海。这天夜晚,竟不是这样。大河从看不到的远方一泻而下向大海流去。也许有人说水流在昏睡中被裹挟而去。那是不容置疑的,不会错的。白昼还没有完全退去。天空上这种明朗是得自阳光照耀,而不是暗夜的那种明洁。正在到来的黑夜也将是初夏之夜。在黎明初起时也将带有凉意。现在正当六月。


婚礼弥撒——关于《埃米莉·L》

埃米莉·L写诗,对此她是闭口不言的。她的欲望,就是写。她的欲望,她是当做一种指令来接受的。这种指令,由来已久。是很古老、很古老的。我很想把这种指令与史前时期猎人在春季黑夜感受到的那种至上的命令两相对比,我认为那是一脉相承的。我看文学也是这样,它就是人们可以用来同史前时期那种狩猎相类比的东西。当一个字还没有写出的时候,我就看到那种指令像是已经发出下达了。就凭这种力量,使人一跃而起,迫使他们日以继夜在洛林山区台地上跋涉前进,去等候雄鹿从德意志土地上大森林中走出来,尽管那时德国人和德国土地还不曾得到命名。写作,也与此相似。这是一种对鲜美肉食、杀伤、跋涉、力的消耗使用的渴求。这也是一种盲目性。

书的主体,永远是自我。


翻译后记

小说由四个叙述角度来展示:我、你、他、她。小说写了两个爱情故事,两男两女各不相同,“我”是作者自己,是作家,但又不是自叙性小说,“你”是扬·安德烈亚,作者晚年的生活伴侣,“她”曾写诗,但并非作家,“他”是“她”的丈夫,叙述过程中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爱情、婚姻、写作等。小说通过不同的精神,似乎要告诉读者的事情很多,且又一言难尽,仿佛在人的意识与外在世界之间错综复杂变动过程之中有什么令人困惑不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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